李渔《闲情偶寄》原文及译文 《闲情偶寄》原文及译文

护理部 ○ 蔬菜和食物

原文

我看人身，眼耳鼻舌手足身，件件不可或缺。其不可设，而必欲赋，然后为万世*人所累者，惟是口腹二物而已。口胃与*计重矣，*计重而诈谲之事出矣，诈谲之事出，而五刑不得不设。君不能施其爱育，亲不能绥其恩私，造化之善*，亦不能不违其志，皆天之形禀不善，多此二物之累也。

草木无口腹，未尝不*；山石无饮食，未闻不长养。何异其形，而赋以口腹？即*口腹，又当为鱼虾之水，甘露之品，尽以滋*之气，而为潜跃飞鸣。如是，则可与天地无求，而*民之患出矣。是以既*口腹，又多其欲，使沟壑之无趣；既多其欲，又洞其底，使江海之不可填。以至于人之一*，穷尽五官诸骨之力，为耗一物而不足！

我反复推敲，不能不在造化难辞其咎。我也知道，造物之本，不曾悔其非，却要发展得举步维艰，最终只能以其过而告终。可惜矣！慎于法度之初，不可草率定制。予编而谬而食之，亦不能已事也。止崇俭，不导侈，因不得已而为造作之非，亦当为终始之计，而为常事消患。如巧取豪夺，导千万人之欲，则殊禽兽虫蚁之无咀嚼，以为风开日出，岂知有不易齿①复出，烹子以求荣华，杀婴以媚权奸，如死隋故事之人！一失足成千古恨，吾不敢不赋造物之形以为车也。

声之道，丝不如竹，竹不如肉，为其渐近自然也。余谓食之道，脍不厌细，肉不如菜，亦以其渐近自然也。草衣木食②，古之风气，人能疏其脂膏，食蔬蕨而甘，蔬圃于腹，不使羊踏破③，则犹为羲皇上人④，鼓唐虞⑤之腹，与崇古游戏同贯也。世之所怪，弃美名而不居，故其异端之说，谓佛如是，实为谬矣。余编《食饮篇》一卷，先荤后素，崇俭复古；以重宰而惜*生，其念兹在兹，不忍忘也。